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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家:我还能记起你多少

作者:凤鸣

小时候的事,记到老。这话是家乡的老年人经常说的话。我的家乡在青土湖畔。据过去的老年人讲,解放前的青土湖,水草丰美,可渔可耕,湖中的芦苇比人高,一眼忘不到边,人们夏天捕鱼放牧,冬日在湖边的冰面上铲芦苇,掏鸭蛋。青土湖甚是美丽,人们称青土湖为“母亲湖”。其实,据资料记载和父辈人讲的,真正青土湖彻底地干涸,是在上世纪五八年。自我记事起,青土湖是干涸的,植被少的可怜,下雨多的年代,白刺,黄蒿,沙葱,沙竹糜子,沙杆,等勉强生长着,但也大群的羊只,骆驼随时跟食。青土湖的湖底,有好多的贝壳等,向人们展示着,证明着多少年前,这地方是青土湖的湖底。大风刮沙尘起黄沙滚滚,吞噬着农田,埋没着家园。危害着周边群众的生产生活。湖边的人们,生活在恶劣的环境中,地下水快速下降,只能依赖着有限的河水,艰难的生存。

说起家乡事,就老回忆家乡的地。记得家乡的一切。我老在想:关于家乡的事,我还能记得多少呢?

我记得呢,那是在我很小的时候,河水还是很广盛的,基本上能满足安种水的浇灌。在雨水广的年景,还能上一次或者是两次苗水呢。我们家乡的生产队,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河水是接老外河,通过北路渠(又叫白龙渠)进入三水槽子,再经过路槽沟流入各地块。

我记得呢,在老家,浇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,来不得半点的马虎。因为那时候的田间渠道,大多是过去的老渠道,老地埂,上世纪六十年代末,七十年代初,用的还是解放前或者是解放后稍做修整的渠道。地块大小不一致,而且高低不平。每块地上的水口子,都是木轮大车能出入的那种。由于土地地块高低落差大,水渠中也根据地块的情况分段对坝(水渠中堵坝,先浇仰地(高的地块)),把高处地的水浇过后,再放坝(挖坝放水),浇稍微低的地块。直至这条沟上的地全部浇完。

我记得呢,老家的地,每块地都有老名字,就我们队上而言,地名字就挺有趣的:上大田,段家地豆坑地,侍家门,丁家大田,半份子,大园田,小园田,铺子南墙,大田坑,寨子坑,西坑,黄家小园园,靳家坑,盛家门,南大田,小坟地,学方地,闫家门,侍家尖尖,苜蓿地,老坟地等。

我记得呢,我们老家的土地也很分散,珠照沟上有地,到了我们队上附近,有园田沟沟,重点浇水的地块在路槽沟上。所以,每到浇水时,就必须全队动员,男女老少齐上阵:撒粪撒沙,打水口放坝,来回巡渠等,忙的顾不上休息,顾不上吃饭。一年四季在于春,庄稼重在安种水,因为安种水浇的如何,直接关系到当年庄稼的收成如何,关系着百多口人的生计呢,千万不可马虎,不能不高度重视。

我记得呢,还是在我刚上小学的那年。夏天队上在浇水,听人们叫“三水”,我那时也不懂,反正就是雨水广盛的年景,从水库里放来的河水。那天是星期天,我跟着母亲在路槽沟上巡水。水正在浇铺子南墙地,突然母亲看见铺子南墙靠沟沿(即是沟岸,也是地埂)的那埂子上流水,水流的很紧,母亲打水很费劲,这时父亲过来了,看到母亲打水的情况,就说母亲:你把土都放到下水了,能打着水吗?母亲听后说父亲:你们地上收口子的时候,不是土往沟沿这边弄吗?父亲听后再没言传,赶紧把水打住后,歇了口气,慢慢给母亲说:打水也是有学问的,我们收口子打水,水是从沟里往地里淌的,当然沟这边就是上水了。现在的情况是地里的水往沟里倒水呢,而且沟里这边还没水,当然地里这边就是上水了。打水就要从上水打,从下面怎么能打住水呢?母亲听完后,听父亲说的对就再没说什么。后来我上完小学又上中学,上学去回家来,都要经过路槽沟上的铺子南墙埂子,都要经过父亲母亲打了水的那地方,那地方好像几十年就没变过,那地方就比埂子其它的地方细点,经过那地方,就想起了父母,想起父亲给母亲讲的那些话。父亲的话很简单,但很有道理。有人讲:家有一老就是宝,家有二老宝加宝。我们办一切事情,都要根据实际情况而行,根据实际情况,釆取切实可行的措施或者是方法,来解决实际问题,达到最理想的效果。我们不能照搬模式,生搬硬套。既不能犯教条主义,也不能循经验主义。这才是对待一切事情的态度。后来那条埂子平了,路槽沟也断断续续地平了,但父亲母亲打水的事,打水时说的话,却永远的铭刻在了我的心上,直至今日。

我记得呢,家乡的生产队里有牛院子(饲养院),它在盛家门地的南埂边。小时候感觉牛院子很大,里面有库房,仓戹,饲养院饲养员住的房子。牛院子的西边是芠房,草房。北面是骡马棚。东面有大门,牛圈驴圈。大门外是堆粪积肥的地方。大门的东南角有集体的猪圈。牛院子是生产队政治(学习开会)中心,是生产队里的经济(评工分,年底决算等)中心,生产队的文化(逢年过节排戏排秧歌)中心。反正就是生产队有什么大点的事,都在牛院子上举行。

我记得呢,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,生产队的库房,磨房,粮仓等,和牛院子分设,一是方便,二是为了安全。队房子坐西向东,在原牛院子的南边约五十米处。队房子西边是一溜粮仓用房,南边有办公室,面粉加工房,西南角上是临时用品库房,还有伙房等。生产队里记帐办公,粮食存储,面粉加工等,都有了专门的地方,方便又安全呢。

我记得呢,小时候,在老家看到大人们犁地时用的老铧,家乡人叫“二牛抬杠”,看人家使用的很顺手,到我能犁地时,我学了多次都没学会,还是学用了“山地犁”犁地。小时候,老家人把地里播种,叫“扬种”。就是先用镐头把地块按比例钩成档子,再由老农把斗盛种子,挽到胳膊上,另一只抓种子,均匀地撒在地里,这可是个技术活,撒不均匀就出苗不齐,影响收成,可当我学会时,我们又使用起了畜拉播种机。

我记得呢,就在老家,我学会了收麦转麦,学会了码垛摊场,学会打场扬场。学会了抖麦草捆麦草,学会了作为一个农民应该具备的基本技术,当了几年基本上合格的农民。

我记得呢,家乡有两棵高大的白杨树,那是老家的地标,那是家乡的符号。我在老家出生,在老家长大,老家的五谷杂粮哺育我成长,我全记得呢。

我记得呢,记得小时候在老家和伙伴们一块游戏,记得跟着老家的人们学做农活,记得老家的沟沟埂埂,记得老家的土井镶井,涝坝机井,救命深井。记得老家的取水卧杆,驴拉水车,手摇水车,柴油抽水机抽水,电动水泵抽水。记得老家的土路,田间小道,砂砾石路,柏油马路。记得老家的咸菜麦索,珍子稠饭,黄米稠饭,青辣子碱面,油炸葱花子揪面,记得老家的猪肉羊肉,记得老家的花卷馒头,记得老的小炕桌大方桌,高低柜五斗橱,沙发茶几,记得老家的小喇叭,洋戏匣,电视机,电冰箱,记得家乡的老土布,凡尼丁,的确良,卡叽布,呢子布,记得老家的纺线车,绕线拐,织布机,缝纫机,记得老家的小曲戏,大秦腔,秧歌舞,记得老家的小推车,大木车三轮车,四轮机,小汽车,记得老家的小麦大麦,碗豆扁豆,茴香籽瓜,麻头胡麻,蜜瓜葵花,,,记得老家的一草一木,记得老家的风俗习惯,记得老家的人情世故。记得老家的男男女女,记得老家的老老少少,因为老家,那是我的根,那是生我养我,哺育我成人的地方!

我记得呢!记得老家的一切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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